沙枣小说 > 女生频道 > 一品仵作

第四十六章 猜心博弈

推荐阅读: 小爷可是天师段德封神战线隐婚甜宠:大财阀的小娇妻一场误会惊世废柴七小姐柳云锦柳云熙开局变成一只猫末世生存之进化者荣耀之神级王者腹黑竹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萌宝来袭:总裁爹地有点坏再见,微时光我和空姐在荒岛大神甩不掉盲点再不努力就要晋升为柱了神尊奶爸超级美女帝国不当朱砂痣后我成了白月光时光赐予我们盗不走的爱人变异杀机我真不是大明星甜蜜婚令:首长的影后娇妻家有萌妻II,高冷上司来敲门苏洛帝婧总裁的贴身保镖重生玩转八零年代诸天从叶问开始打卡青云台地球第一人医入白蛇三界小微商奇怪的规矩未知的祷告重生之破烂王情深不及白首我妈带我去修仙五行阴阳传新大明帝国最领主星辰变魔域医武隐龙闯都市丹帝归来影后萌妻,超大牌!方小鱼沐攸阳酒雄传奇特工在异世镇天神婿天字嫡一号我加载了猎魔游戏系统异世界魔兽育种指南大周皇族宠魅《吞天武帝》青鸾女战神公车上的偷窥杨天萧忆柔超凡降临时求大师兄下山神武破天机我满脑子都是历史典籍开局就是神体海贼王之宁霄传我真的是单推卡车风暴木叶之超级赛亚人成为皇帝从签到开始我在异界捡功法都市神级强兵后宫风云记四合院之闫家老三爆萌追夫路:仙尊太傲娇最强反套路系统超品透视控球法师道祖鹿溪时淮安我真的不想再升级了啊玩坏神豪系统情陷美女上司傲视战神三国骑砍都市噬血至尊混沌葫芦藤全民模拟:我有无数天赋欺唇[救赎甜]我不是汉献帝王者荣耀之猎杀时刻我要退圈穿越后我靠种田成了全民团宠开局我又在孤儿院一胎二宝:总裁的天价宝贝女配她在团宠文中艰难求生邪凰归来:废柴逆天太子妃萌宠在上:师父,抱抱要亲亲开局变成一只猫医女福妃荣华路天辰神王江辰龙起南洋盛世有芙吞噬进化:从一朵花开始校园超级少年花好月圆愿永年摊牌了,开局从守望大乔开始军王教官之贪财女相师王妃不乖:高冷王爷请淡定纸人成道超级修真奶爸绝世神鼎武侠之至尊系统秘宠甜妻:男神老公,求放过美女总裁的超级兵王宋医尸香门第神级细胞中二病真的不想谈恋爱薄少的心尖密爱武当一剑(简体)法家高徒
    这一夜注定漫长。
  
      船灯尽灭,江上一片漆黑,水面下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画舫和民船借着月色依序往岸边靠拢,幽波荡漾,那游动之物激起的水波丝毫不惹人注目。
  
      在盐运船队上游不远处,缀着一艘乌篷小船,船夫是个驼背老翁,撑杆摇桨,行动缓慢。船尾的背阴处,江面下缓缓地冒出颗头颅来,鹤发覆面,貌若水鬼。
  
      那人出水一跃,若一片孤叶飘来,落船无声,驼背老翁却有所察觉,回头看了一眼。
  
      梅姑空着手钻进篷子,坐下之后绕动手腕,江面上隐约有一缕寒光晃了晃,少顷,一只包袱凭空出水,滑入了船中。
  
      驼背老翁一边撑船一边暗啐:世上把神兵当鱼钩使的人,怕是只有这梅老婆子了。
  
      “何物?”驼背老者问。
  
      不料话音刚落,梅姑就骂了一声,“混账登徒子!我宰了他!”
  
      梅姑撂下包袱就走,刚转身就咦了一声,旋即又转了回来。这包袱是少主人此前在镇子上穿的那件袍子,里头包的是女儿家贴身的衣物,衣物上头压着双靴子,靴头朝上,开了道口子。这口子开得很不寻常,且很眼熟。
  
      梅姑在神殿藏了三年,知道暮青的靴中藏有梭刀,一瞥见这道口子,便将靴子提起来捏了一捏。此举本是想确认梭刀已被取出,不料靴子刚入手,靴底异样的触感就令她一愣,猛然将靴子翻了过来!
  
      靴底刻着三个字余女镇。
  
      而另一只靴底也刻着三个字再动手。
  
      余女镇再动手?
  
      梅姑抬头望向江心,神色疑惑而茫然。
  
      为何?
  
      这时辰,钦州义水城西,一间破庙的角落里围坐着一队人马,月光从残梁破瓦间洒进来,照亮了众人围坐的空地。
  
      空地上放着一张刚收到的密信,气氛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呼延查烈盘膝坐在月杀身旁,脸色沉肃。
  
      “大图要乱!”眼下这种时刻,究问事情的原委已然于事无补,呼延查烈道,“那位姬长公主是个野心家,不论她打算挟废帝以令天下,还是助废帝重掌朝政,自夺鄂族圣女之位,朝堂乃至神殿都会遭受血洗。”
  
      “不至于太快。”月杀看着那张密信,面色苍白,气息虚浮,“当年保瑾王登基之人如今都身居要津,凭一个失势多年的废帝和一个从无实权的长公主,还不至于有立刻血洗朝堂的能耐,那些重臣应该能撑一阵子。”
  
      “师父之意是,不理会大图之乱?”呼延查烈狠狠地皱了皱英气的小眉头,“我看过那份废帝党羽的名单,朝中和大内的人虽然不多,但地方上着实不少。当年,巫谷太后一党权倾朝野,其势力绝非新帝即位三年便可剿清的,那份名单之外定有漏网之鱼,加之此番我们刚刚诱剿了于、沈及其党从,新帝就遇刺了,朝中忙于处置急情,未必能及时收网,地方上的逆党定会望风而动,鄂族四州的旧权势力也会兴风作浪,大图必将很快陷入内乱之中,师父当真打算置之不理?”
  
      “我们只负责营救主子,大图的内政不在职责之内。”月杀淡漠地道。
  
      “可皇后殿下已执大图四州之政,她总说自己只是在其位谋其政,这话师父真信?当年在郑家庄时,她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妇人,差点儿把命搭上,如若心中无国无民,她会怀那天下无冤之志?师父真信这三年来,她只是为了襄助兄长和夫君,丝毫未存改变鄂族、惠及黎庶的念头?国之变革,三年尚短,内乱必将致使新政废弛、商路无存、民不聊生!她曾说,那些施政地方的年轻官吏乃国之基石,国家一旦内乱,乱党必将大肆暗杀新吏,我们只有竭尽力量保护政要,把守重镇,死守州关,才能守护鄂族。师父从我遇到她的那天起,她就是个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比起她个人的生死,我想她更愿意看到我们为国家民族之大义而战。”呼延查烈改坐为跪,竭力恳求。他是狄部的王子,是草原上尊贵的神鹰,曾将大兴人视为死仇,离草原万里之遥的鄂族人更与他毫无瓜葛,但今夜他心中没有国界之隔、民族之分,因为将他视如己出的那个女子从来不是如此狭隘之人。承蒙她教导多年,今夜他不能对大图的局势视而不见。
  
      月杀看着呼延查烈,那个桀骜不驯的狄部小王子跪在他的面前,他眼前见到的却仿佛是数年前的那个夜晚,一个同样跪着的身影,一句烙入心头的嘱托。
  
      “此去南图,朕把她的安危交给神甲军,交给你了。记住,如遇大险,不惜一切代价,带她回来。”
  
      不惜一切代价,必无余力处置大图内乱。若不处置内乱,则数年来的心血必将毁于一旦。
  
      如何抉择
  
      月杀闭上眼,呼延查烈跪着不动,侍卫们一声不吭,秋风从残梁破瓦间的缝隙里吹来,煞喉穿肠,刺骨诛心。
  
      破庙中死寂熬人,唯有密信在蛛网结尘的空地上翻动着,哗啦啦的响。
  
      猛不丁的,一只手突然按住了密信!响声忽消,虫鸣亦止,侍卫们看向月杀。
  
      月杀的一只手臂吊在胸前,那只压住密信的手因连日来马不停蹄地赶路,手掌心已被马缰磨出了血,鲜血染红了密信,他孤身跪在月光里,像一个罪徒。
  
      “传令!”
  
      侍卫们皆未吭声,只是一齐面向月杀跪了下来。
  
      “传令神甲军,留下必要的人马护卫使节团和我们在郡主府里的人,其余人等速往鄂族四州保护政要,命庆州军严守州关重镇,撤离百姓。”
  
      “传信梅婆婆,恳请她老人家赐还当年主子画的册子,如若四州形势严峻,命我们的人退入天选大阵,等待主子归来。”
  
      两道军令下达,侍卫们沉默一拜,飞身掠出破庙,寒鸦般遮了月色。
  
      风声灌来,仿佛又捎着当年之言。
  
      朕还能信你吗?
  
      月杀将密信攥入手心,以额触地,长叩南兴。
  
      属下食言,此间事了,自裁谢罪!
  
      运盐船上,月光烛地,人影瘦长。暮青维持着低头阅信的姿态,人在窗边,魂却仿佛已散。
  
      江上传来喝令声,命船队凭文受检,元修看着暮青,眸中露出不忍之色,但还是抬手封了她的穴道,取回密信,戴上面具,而后出了船舱。
  
      门一掩上,元修就看了侍卫一眼,侍卫领会其意,转身走了。
  
      船队官凭文书齐全,原本明早出钦州河口时才会上岸递交官凭,加盖过路官印。今夜事发突然,水师要搜查江面上的所有船只,查无问题之后,民船才可靠岸,官船才可放行。
  
      “把船都靠过来!”元修从水师小将手中接回官凭,打了个手势,命船队靠前,方便水师搜查。
  
      江面上的船太多了,突然接到宵禁令,水师上下一个头两个大。朝中出了什么事,军中一无所知,奉命办差的将领们却感觉出了一丝焦虑不安的气氛,故而今夜出营,众人心头都蒙着层阴霾,隐隐有些急燥,生怕闹出乱子,酿出什么泼天大祸来。在这节骨眼上,素日里腰肥胆壮、黑白通吃的盐官竟然极好说话,水师小将不由松了口气,甚至有些感激。
  
      心头那根紧绷的弦儿一松,他也就没注意到船只纷纷靠拢过来时,将那艘被护卫在中央的官船挤到了最后头。
  
      十个水师兵丁跃上盐船,分头查验。他们不查盐,那不在水师的职权范围内,他们领的是严查乱党的军令。自从复了国,搜查乱党的差事就没停过,对于船上何处能藏人,何处能藏兵械,这些兵都熟得很,上了船遇舱即进、遇箱即开,水密隔舱、甲板壳板查了个遍,连舱壁之间有无隔隙都仔细敲打过,一连查了十余艘船,皆未发现暗舱、活板等可疑之处,眼看着要查到最后一艘官船,不远处的画舫上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众人闻声看去,恰见一道黄烟从船头升起,江风刮得烟柱飘摇一散,烟后一道刀光乍现,那示警的水兵脖子上血光一冒,便连人带烟一并坠入了江中,水花还没翻起来,画舫上就传来了打杀声。
  
      “乱党?”小将反应过来,急忙挥旗,示意增援。
  
      画舫四周停着几艘民船,皆是乌篷小船,船尾摆着食灶,是专门给舫上供酒食的。搜查小船用不着多少人,一艘船上只上了一个人,黄烟一起,搜查民船的兵就想设法登船,不料刚转身,前一刻还满脸堆笑的船夫就从船桨里拔出刀来,出手杀人,干净利落!
  
      与此同时,画舫上的几个兵在数招之内就被乱党杀入了江中,小舟上的乱党纷纷飞身登船,船手打舵,撞开四周的民船,意欲靠堤上岸。
  
      水师小将率兵查船,还是头一回搜到乱党,见这些狂徒武艺高强,行事猖獗,不由望了眼盐船的队伍。只剩一艘盐船没查,但眼下显然已经顾不上了。
  
      “竟真碰上乱党了,可需帮忙?”这时,元修问道。
  
      这一问,小将更不好意思查了,他冲元修抱了抱拳,说道:“今夜查江,我们人多,这些贼子跑不了!大人公务在身,不敢劳烦,末将这就率人去追!”
  
      说罢,他挥手喊了声放行,旁边一个兵将一张放行文书递给元修,盐船从水师舰船周围退开,小将当即指挥战船紧追乱党而去。他根本没有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比如今夜宵禁,船只都在往岸边靠,此刻江面上拥挤不堪,这群乱党既然武艺高强,踏船为路、飞身求退岂不更快?为何要驾船逃离?民间舟舫岂能与军中的冲锋舟比快?
  
      画舫横冲直撞,江面上惊叫连连乱成一团,水师被引走了,元修负手望着江上,目光寂寒,波澜不兴。他将放行文书给了身后的侍卫,便转身回到了船上。
  
      一进舱室,元修就解了暮青的穴道。
  
      但暮青没动。
  
      元修愣了愣,“阿青?”
  
      暮青一声不吭,甚至没有气息,她依旧维持着阅信的神情姿态,不动,也不说话。
  
      元修一惊,急忙蹲身,仰头一看,只见暮青眼底血丝狰狞,嘴唇已显紫红。
  
      元修瞳眸骤缩,几乎是飞身掠到暮青身后的,衣袂刮起的风一荡,烛火噗的灭了!
  
      屋里一黑,元修的手却精准地拍在了暮青的后心上。
  
      这一掌,连一成的功力都没使上,暮青却猛地一颤,一口血从喉中喷出,泼向窗台,染了窗纸。
  
      “阿青!”元修将暮青抱起来放到床上,盘膝坐到她身后,急忙为她运功调息。
  
      巫瑾和她虽是表兄妹,却是半路结识,他知道他们之间共过生死,自有情义在,却没料到深成这般!他知道她看罢密信情绪必有波动,却没料到她会气息阻滞,生生将自己闷出口血来!他若晚回来一步,她怕是有性命之险!
  
      元修眉头深锁,锁尽懊恼自责,他不该封她穴道的
  
      心中焦急如焚,元修掌下却不敢运力过猛,他内力刚猛,当年为她驱寒尚且不敢图快,今夜更是不敢。
  
      江上骚乱未止,呼喝声、惊哭声传进船舱里,像魑魅魍魉在窗外游走,勾人魂魄。
  
      侍卫们看着窗上的血,不知暮青出了何事,也不敢擅自进屋点灯,只能守着船舱,觉得今夜格外漫长。
  
      约莫过了个把时辰,元修道:“打水来!”
  
      侍卫急忙端水进屋,顺道把灯掌上了。
  
      元修浸湿帕子,拧了拧,回到床前,怔怔地望着床上之人。那人儿正沉沉地睡着,青丝贴面,气息如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衣裙已被汗浸透了。他从未见她如此虚弱过,当年在大漠,她身中寒毒,回关途中高热不退昏迷不醒,都似乎没有今夜吐的这一口血破神伤身。
  
      元修坐到床边,轻轻地拨开暮青脸上的湿发,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当年在地宫中揭开面具的那一刻,那一眼,烙入了心里,从此午夜梦回,回回都是此景。
  
      那夜至今八年了,他似这般凝望她的睡颜,却只有两回。
  
      烛光昏昏,袖影深深,男子眉宇间的光影交织明灭,不辨喜悲。
  
      许久后,他为她擦起了汗。从前,这差事在军中是医童的,在家中是丫鬟的,他从没沾过手,今夜沾了手才知竟不容易。她的发丝柔软如缎,拨开它们竟比开弓还难,他提在手里怕扯疼了她,拨开又怕手指上的茧子刮着她,才为她擦了擦额面,他的背上就起了一层毛汗。
  
      她的眉眼依旧是当年模样,只是睡着时少了几分清冷,添了几分娇弱。他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眉,这眉对着他时总是刀子似的,此刻寒刀入鞘,眉似竹叶,竟有些可爱。她睡得很不安稳,眼睫颤着,剪影如羽,越发衬得容颜如玉胜雪。
  
      元修抚着暮青的脸,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唇,她的嘴角还有一丝血迹,正是这丝血迹逼退了男子眼底涌动的暗潮,他轻轻拭去那血,血沾在他的指腹上,仿佛是从他的身体里淌出的血,钝痛的滋味儿。
  
      他起身走到木盆旁,把帕子洗了洗,回到床前时看了眼暮青的衣裙。她的衣裙已经汗湿了,这汗捂在身上,恐要生病,可画舫开走了,船上连个女子都没有
  
      迟疑了片刻,元修坐在床边解开了暮青身上的裙带,哪知裙带刚松,暮青就皱紧了眉头,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
  
      “阿青?”元修唤了两声,见暮青不醒,急忙将她扶起,抚住她的后心,想要帮她护住心脉。不料刚将人扶起,暮青忽然双目一睁,抬指就朝他刺来!
  
      元修仰头急避,他不敢再封暮青的穴道,出手却快如疾电,一把将暮青的手腕握入掌中,目光顺势一扫,扫见暮青指间的梭刀,诧异过后,怒似涛生!
  
      他另一只手还抚在暮青的后心上,方才怕猛地松手会摔着她,他的手一直护在她身后,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逼怒,他扯住暮青的后衫就将她按在了床上,手腕往墙上一撞,梭刀嗖的飞出,死死地钉在了门上!
  
      门外的侍卫闻声回头,脸上露出惊色,却不敢破门而入,只听见元修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你想杀我?”元修压着暮青,与她四目相对,她眼中血丝未褪,目光像染血之剑,杀意有多寒厉,他眼中的痛意就有多深沉。
  
      她的本事他知道,所以事先收走了她的兵刃,这把梭刀是从何处而来?他不蠢,稍加思量便能猜个**不离十,衣内未藏兵刃的话,兵刃只能藏在靴中。她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取了刀,又堂而皇之地把那双靴子扔进了江里。
  
      元修纵声大笑,不知是该为她骄傲,还是该恼她,倒是苦涩悲戚的滋味儿涌在心头,在喉口逼出一股子血腥气。
  
      “你真是好本事”他为她调息时的确探知她体内的寒毒已解,身子康固了许多,可吐血伤身,她刚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他实在不知是多么强烈的念头才能驱使她这么快就醒过来,又是怎样的毅力才能让她挺着虚弱的身子假装昏睡、静待时机乃至暴起杀人,但他知道一件事,“你以为巫瑾遇刺是我下的杀手?”
  
      元修俯下身,贴耳说道:“阿青,你的理智呢?你这么看重你们之间的兄妹情义,他却未必如你一样看重。”
  
      此言话里有话,暮青竭力压抑着悲痛忧焚,强迫自己去思索此话之意,忽见元修将手探入衣襟,取出一物,递到了她面前。
  
      那是一封奏折,却不是普通的奏折,明黄锦面,九龙绣图这是一封国书!
  
      “这是大燕向大图朝廷递交的求亲国书,你好好看看!”元修一手撑住床板,一手将国书打开,摊在暮青眼前,让她看。
  
      暮青只看了一眼,她无心看那求亲之辞,只把目光落在了国书之末,那里赫然盖着一块玺印。这玺是她从外祖母的衣冠冢里亲自捧出来的,三年来,她执政四州,与朝廷文书往来频繁,玺印的方寸字迹她再熟悉不过。
  
      “你以为这封国书荒唐,巫瑾不可能答应?你错了,他答应了。”元修收回国书,握住暮青的手腕,直直地看进她眼里。直到此时,他还在担心她猝然得知此事会怒火攻心,越是如此,他越是痛难自已,“我问你,让你提前离京可是他提出来的?你真以为他是为防大燕劫亲?他是为了把你从神甲军中调离,是他把你送到我手上的!”